欲买桂花同载酒
【莫毛】棠棣 · 番外 · 朱楼
《棠棣》
文/淮君
“莫雨哥哥，莫雨哥哥。”
他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发现自己横躺在房顶的砖瓦上。
“莫雨哥哥，怎么睡在这啊？”少年一身破布衣衫，带笑的脸颊和支颐的双手却白净净地一尘不染，“要着凉的，快醒醒。”
他支起上半身，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，茫茫然地开口：“……毛毛？……你终于肯来见我了？”
对方噗噗地笑，只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：“莫雨哥哥是个大傻瓜，我不来找你，还能去找谁？”
宽大的手掌覆在细小枯瘦的手上，他神色柔和却复杂：“我等了很久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毛毛抽回手，张开臂膀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圆，“以前是小雨哥，现在变成了这么、这么大的大雨哥，一定等了很久很久吧？”
他内心有了一丝惶惑：“……可我……好像并不是你的莫雨哥哥……”
脑中隐约那么一段没头没尾的记忆，有人曾笑着对他说：“那你是谁？”他只知道自己在等着毛毛，却似乎并不是毛毛需要的莫雨。他是谁？怎么就成了心底永远解不开的谜。
毛毛原本蹲着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，乳燕似地扑进他怀里：“才不，莫雨哥哥就是莫雨哥哥，我认得的。就算长大了，也是我的莫雨哥哥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试探性地将手反抱住怀中的少年。触感温热，并非梦境。
“莫雨哥哥，我有点累了，你带我回家好不好？”
他被环着脖颈，轻柔地拍了拍少年清瘦却笔挺的背：“我们还有家？”
“有的。”毛毛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，“有莫雨哥哥的地方永远都是家。”
“傻毛毛。”他叹息，在清晨微凉的风中笑得如这世间最美的情辞眷语。他微微仰起头，这一场黄粱乍醒，眸中已起涟漪，“我们回家。”
穆玄英闭上眼，右手并拢作刃，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在莫雨的后颈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从后接住莫雨倒下的身子，掌心中似有落下温热的水滴。
少年从莫雨怀中爬起，羞怯怯对他一笑，顺着房檐挂着的绳子哧溜滑了下去，蹦蹦跳跳朝下面旁观着面有不悦之色的兄长走来：“哥哥，哥哥。”
那哥哥一手拿着一支糖葫芦，不满地哼道：“下次不许因为这点好处就管别人叫哥哥，不然你以后就别这么喊我了！”
弟弟吧唧在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，央求道：“就这一次就这一次，那位大哥哥是好人，我们就帮他这一次好不好？”
哥哥又哼一声：“帮完了？”
弟弟忙不迭点头：“已经帮完了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闻言，哥哥这才满意地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：“这串大些，你拿着。”
他替莫雨理了理微乱的发，下面的两个孩子冲他挥手：“大哥哥再见！”
穆玄英亦抬起手：“谢谢你们，有缘再见。”
当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，晨曦已被密云层层笼去。
他从背后拥着莫雨，发丝散乱在肩头背后，被风吹得繁乱而旖旎。
突兀的断发贴在莫雨的脸上，那双目紧闭的面容沉静，眉头舒缓，再无星点愁意。他伸手拨开那人面上的碎发，将自己的侧脸轻轻地贴了上去。
远黛青峦葱垄，近看金顶红楼。在雾霭山岚中明明灭灭，在战火戈鸣中辗转流离。
他安静地等着莫雨醒来，维系着这样紧密又缱绻的拥抱，看着浓云散去，现出温暖的光芒。
他小声地在莫雨耳畔道：“雨哥，你许我以情，我当还你以义。”
自戎马铁蹄践踏下零落残喘的生命错过了几回枯荣，终于顽强地破土而出，看见了流萤般忽闪的微光。
如是所有不计得失的好与赴汤蹈火的等候，都应迎来它们各自想要的结果。
一眼望去，那廊苑坍圮，沐风逐流。淋漓着京华过往寒霜冷雨，凄凄然敛黄了草木，辜负了春夏。
在他眸中，朱楼又起，绮丽如霞。
——《棠棣·朱楼》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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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等待都会有自己的结局，祝大家的等待都能如愿以偿。
